“留白”是一门艺术、更是一门颇有说道的学问。宋元时代的画家讲究“知白守黑”,画作中白多黑少,让人可以默默地体味清幽淡远的空灵与禅机。清代的书法大师邓石如提出著名的“计白当黑”说,意思是讲结字的安排时,有点画之处是点画,无点画之处也是点画;有结构处是结构,无结构处也是结构。“留白”,对于字的整体与空间美,与实处同等重要,甚至于虚比实更为重要,因为“留白”要比写实更有学问。更有意思的是,艺术大师齐白石曾自己评价自己是篆刻第一、诗词第二、书法第三、绘画第四。何故,因为其对治印敢于大胆“留白”,因而妙作迭出。最典型的是他自刻的“白石”印章,一眼看去,超乎寻常的近2/3的“留白”,但却疏而不空,两字巧妙地“借边”,让字、边、白浑然一体,妙趣天成,真乃“留白”一绝。
老人们说,京剧艺术也有“留白”。所谓“三五步行遍天下,六七人百万雄兵”。通过演员的唱、念、做、打,描摹出种种具体时空及客观景象的虚拟表演,让观众驰骋自己的想象,从而抒展了审美的自由度。“留白”,实际上是留下了想象的幻美。正如同说书人关键时刻的“打住”,同样是给人们展开遐想的“留白”。
人生也要“留白”,倘若铺天盖地、囤满仓平,就难见魅力。“留白”,如白云出岫、新月当空、朝日跃海,寓冉冉生机于浩瀚和广阔;“天苍苍、野茫茫”,这大自然天赋的“留白”,让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富有博大苍劲的诗情画意。人生的“留白”,寓意莫不在此。